出發的時候白虎顯然不願意與別人靠的太近，而是獨自走在最後面。勾陳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，對於他來說一切都不必放在心上。陳羲本想放慢速度安慰白虎幾句，可是看到白虎閃爍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這會過去的話，可能會讓白虎更加的不適。

陳羲絲毫也不好奇當初白虎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，為什麽勾陳說出那些話之後明明老頑童一樣的白虎會變的如此沈默。原本十八九歲胖胖的少年樣貌，此時看起來就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似的。面貌還是那個面貌，但是精神差的太多了。

陳羲沒有停下來等白虎，這個時候假裝看不見白虎的那種不舒服，也許對白虎來說更好一些。

按照白虎之前推斷出來的方向，隊伍一直向前追。這次出發乘坐的是一艘神女國軍隊的戰船，看起來很華美而且戰船上的符文陣法很覆雜，可實際上這樣的戰船已經好多年沒有用過了。如果不是淵獸突然來襲，也許戰船對於神女國的軍人來說都很陌生。

不過神女國制造的戰船在輕靈快這些特性上達到了很高的地步，戰船的速度令人刮目相看。而且放置了這麽多年戰船一點兒問題都沒有，可見造船的時候態度也十分嚴謹。

就這樣一直追了至少幾百裏，終於又發現了一個被屠戮的村落。因為這裏更為偏僻，所以陳羲他們是第一批發現慘案的人。村子裏的血腥味已經消散了不少，可是那慘烈場面依然令人心裏不適。這是一個只有幾十戶百姓的小村子，想必人口不會超過二百人。

在進村的時候陳羲看到了地上有一只帶血的鞋子，他將鞋子撿起來緩步走了進去。

“是晚上進村的。”

因為這場面，白虎之前不愉快似乎也變淡了不少，他往前走了幾步抽動了幾下鼻子：“一開始的時候，那個林器平是從那邊進村的，所以血腥味都在屋子裏，因為那個時候人們都在熟睡。後來有人察覺到了開始呼喊奔逃，所以後來這半邊村子的街道上才會有血跡。”

陳羲點了點頭，走到一家外面推開虛掩的柴門，在地上看到了另外一只鞋，和陳羲手裏的鞋子正是一雙。陳羲把兩只鞋子放在一起，端端正正的擺在院子裏，然後雙手合十默念了幾句禪宗的往生法文。

“至少是兩天前的事了，不過這裏的環境沒有被破壞，再追下去的話會清晰很多。”

陳羲伸出手攔住要去觸碰血液的白虎：“我來就可以了，這裏留下的淵獸氣息還沒有完全消散。”

陳羲凝神靜氣，閉上眼開始感知周圍的淵獸氣息：“林器平身上似乎發生了什麽變化，他的淵獸氣息有了改變。在第一個村子的時候那淵獸氣息雖然極為稀薄，但是純正的淵獸氣息。這裏的淵獸氣息發生了異變，似乎林器平的身體也在發生什麽改變。”

陳羲一步一步走，順著淵獸氣息留下的痕跡，無比精準的將林器平當初進入這個村子的時候行動路線走了出來，然後他看向前方。

林器平應該是毫無目的的，只是在原野上狂奔，發現一個村子就屠戮一個村子。

“有地圖嗎？”

陳羲回頭問。

薩朵連忙過來，招手從駕駛戰船的甲士手裏要過來一份地圖。陳羲將地圖展開，薩朵看了看之後用手在地圖上指出此時所在的方位。陳羲看了看地圖，發現在四周都有村子分布，不過最近的一個也在四五十裏之外。

“咱們去這邊。”

陳羲指了指一個位置，那個地方的人口聚集之處似乎更遠一些。

薩朵不明白：“為什麽不去最近的村子看看？”

陳羲道：“因為這裏有個寺廟……林器平如果是靠人的氣息來尋找村子的，那麽他對修行者比對普通人更感興趣。這樣的地方一個小寺廟裏即便有修行者也不會很強，可是如果林器平是把人當成了他的補品……修行者顯然比普通人更滋補。”

薩朵因為陳羲的話有些不適，只要她一想到那個血糊糊的男人撕咬百姓的畫面，就忍不住想要嘔吐。

陳羲他們再次登上戰船，朝著寺廟那邊疾馳而去。六七十裏的距離對於這種級別的戰船來說根本不算什麽，沒有多久陳羲他們就出現在寺廟外面。才剛到門口，陳羲他們就聞到了從寺廟裏飄蕩出來的刺鼻的血腥味。

“小心！”

白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：“我能感覺到血的溫度……他可能就在這裏。”

……

……

白虎和魔對視了一眼，然後一前一後將寺廟封住。陳羲伸手一推，寺廟的朱紅色大門吱呀一聲被他推開。隨著大門敞開，啪嗒一聲……一具本來趴伏在大門上的屍體倒了下來，看起來像是才死了沒多久，身體還沒有完全僵硬。陳羲發現這具屍體的後背上有一個血洞，從位置來看正對著心臟。

陳羲伸手往前一指，天戮劍筆直的飛進了院子裏。片刻之後，院子裏光芒大盛。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，天戮劍就好像一盞耀眼的明燈，將整個寺廟照的格外明亮。陳羲讓薩朵帶著那個小男孩等在外面，他獨自舉步走進院子裏。勾陳在後面始終站著沒動，或許他早已經感覺到這院子裏沒有活人了。

“才走。”

陳羲看了看四周的環境，立刻轉身出來：“東方。”

陳羲一招手，天戮劍飛到他身邊。陳羲釋放出從那具屍體背後的傷口上捏了一點血跡抹在天戮劍上，天戮劍放佛得到了指令似的朝著東方飛了出去。

陳羲飛身而起，背後巨大的黑炎雙翅展開，緊緊的跟在天戮劍後面。天戮劍融合了神木，盤龍劍，天權劍這三種至寶，陳羲將那屍體傷口上殘存的林器平的氣息抹在天戮劍上。這種級別的神器，一旦確定了自己的敵人是誰，立刻就會鎖定目標。

白虎和魔保護著薩朵他們，跟在陳羲身後。勾陳直接升到了高處，閑庭信步一樣負手前行。

在黑夜之中，眾人朝著前方不斷的追擊，足足半個時辰之後終於感覺到了那股變異了的淵獸氣息越來越濃郁。陳羲全神戒備，將速度微微放慢，感知力提升到了極致。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緣故，本來晴朗的天空突然之間就變得烏雲密布，所以夜色顯得無比的深沈。如果不是他們都修為高深，在這樣的夜裏根本就無法看到彼此。普通人如果在這樣的夜晚出門，可能低頭都看不到自己的身體。

“糟了。”

陳羲忽然間低低的喊了一聲，然後加速往前沖了進去。不遠處依稀有燈火傳出來，陳羲在之前看過地圖，因為黑夜之中方向變得稍稍差了些，再加上全神貫註戒備著林器平突然出現，竟是忘了這個方向上也有一個村子。林器平不可能沒有感知到有人在追他，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是選擇了殺進一個村子裏。

也就是說，從進入神女國之後他一直在吃……這和那些猴子一樣的所謂深淵皇族有什麽區別？

陳羲清楚的感知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，他腳下一點朝著那邊掠了過去。

砰地一聲！

院門直接被陳羲撞碎，天戮劍也隨著陳羲一同到達這個園子裏。在天戮劍璀璨的光華照耀之下，陳羲看到了一個好似野獸一樣的後背。那已經完全不是一個人了，看體型更像是一條能夠直立行走的巨狼。這個狼人的身形最少能有兩米多高，看後背都是一條條隆起來的肌肉。

沒有狼的毛發，後背的皮膚是一種青黑色。

聽到身後的聲音，那個東西猛地回頭。他的臉型也已經發生了變化，和狼十分接近。嘴裏的獠牙上還掛著碎肉，那種場面無比的惡心。他的眼睛變成了綠色，鼻子很高。不過依稀還能看的出來一些林器平的模樣，尤其是那種眼神，怎麽都不會改變。

“陳羲！”

林器平一甩手將本來抱在懷裏撕咬的屍體丟在一邊，他站起來轉身看向陳羲。陳羲看到他的雙腿已經變成了野獸一樣，可依然能夠直立。他的腳完全變了，那鋒利的爪子在天戮劍的光芒之下反射著一種金屬般的光澤。

“吼！”

林器平伸著脖子朝陳羲嘶吼了一聲。

陳羲冷冷的看著他，實在想不到一個人居然能變出這樣。林器平曾經也是天樞城裏最有風采的修行者，拋開他的身份地位不說，只說那一副看起來溫文爾雅的面容和氣質，就吸引了不少女子。可是現在，他看起來就和一條站起來靠兩條後腿直立的野狼沒有什麽區別。

“我還以為是神女國那些沒本事的修行者在追我，居然會是你。”

林器平張開嘴說話，粘液從他的嘴巴裏往下淌。那是一種黃色的粘液，還混合著血液，味道十分刺鼻。他擡起手指向陳羲，鋒利的爪子上還掛著一條條的衣服碎片和血肉。

“這是你得到力量之後的樣子？”

陳羲冷冷地說道：“你不覺得自己醜陋？”

“那有什麽！”

林器平猛的一揮手打斷了陳羲的話：“力量！我要的是力量！至於外貌，當我成為這個世界的統治者，誰敢對我的外貌指手畫腳！我說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人，誰敢質疑？”

陳羲道：“不過是自欺欺人。”

“你閉嘴！”

林器平怒吼：“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，我出身皇族，不管我變成什麽樣，我的身體裏依然流淌著最為尊貴的皇族血液。不管我現在看起來有多落魄，我依然是王。當我回到中原之地的時候，連大地都會因為我駕臨而顫抖。陳羲，是你自己找死，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，倒是省的我日後再去找你。”

陳羲已經懶得再說話，他眼神一凜，天戮劍隨即從天空之中迅速的刺下去，一條紅色巨龍幻化出來，朝著林器平張嘴咬了下去。

“你殺不了我的！”

林器平猛的轉身，兩只手舉起來竟是硬生生的將紅色巨龍的嘴巴撐開。他回頭看向陳羲：“現在讓你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力量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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